在知晓戚林和家人出柜后,他从来没有敢深入想过那该是个怎样的场面,这对他来说是完全无法招架的,对戚林而言更是压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本以为这通电话不会有什么效果,本身就是临时起意,能够帮助他们少一些隔阂,彼此都舒心地过了这个正月,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他没想到戚父愿意过来。
江亦深知道,让戚林回家去过年,和家人到这里陪他过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态事情。
戚林望着虚空,身体似乎变得很沉,压在床铺上,把柔软的被褥压得向下坠去。
他闭上眼睛,全身上下是从来没有的轻快,原来心结解开是这样开心的。
“江亦深。”
戚林觉得自己是很用力地在说话,但在江亦深听来,只是小狗嘟囔一样的呜哼声。
“怎么了?”
戚林还咬着嘴唇,似乎让牙挪开会花费掉很多力气,含糊地说:“谢谢你。”
江亦深像被什么不可名状的情绪击中了,那股情绪包裹住他,催着心跳不断加快。他抚着胸口,一只手落在戚林的下唇,试图把快要被咬破的唇解救出来。
戚林咬得不紧,江亦深摁压一下,只觉得腕骨上刚消减下去的麻痒又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一抬眼却看到戚林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哎你!”他连忙抽回手,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任他怎样焦急也没法叫醒戚林,他睡得很沉,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里的石头落地,让江亦深实在不忍心喊他起来。
瞪着戚林的侧脸五分钟,他决定这个家从此不能有任何一瓶酒迈进来哪怕半步。
江亦深根本睡不着,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消火,凌晨就把微信步数走到好友第一名,查看排行时,意外发现邢芸在三分钟前发了消息。
这是两个人加上好友之后的第一段对话,江亦深立刻腿僵了,点开查看。
邢芸问:小江,休息了吗?
一秒都不敢耽误,他立刻回复:还没有呢。
他原先还犹豫要不要加个表情,但手指头比脑子快,一下子点了出去。
邢芸的回复速度比他还要更快,一眨眼的时间就发出来一段话,看起来已经输入好很久了。
邢芸:你和小戚在一起吗?刚刚他和他爸爸打了电话,我听着他状态不太对,你们那边没出什么事情吧?
江亦深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戚林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骗谁也不敢骗邢芸,老老实实地回答:在一起,没出事,他挺高兴的。
江亦深没等到回答,倚在门边紧盯着手机,有种刚给导师发完论文的紧张和不安。
当着戚林的面和他妈妈私聊,刺激程度无异于在教导主任面前和对象拉小手。
邢芸不回话,江亦深只能反复品味自己发出去的话,怎么看怎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