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为见女儿倒哭得像个小姑娘——他粗声粗气打断程致远的“投资宏图”。
“少扯那些虚的!
要留可以,明天清早四点跟我去市场扛猪肉,你能撑三天再说!”。
程致远这辈子从没在凌晨四点闻过生肉腥气。
批发市场的铁棚下灯光昏黄,荣叔单手拎起半扇猪肉甩上三轮车。
扭头就见程致远僵着身子躲地上横流的血水,袖口险些蹭到鱼鳞堆。
“啧,细皮嫩肉。”
荣叔故意把一筐洋葱塞进他怀里。
“抱稳了,摔烂得扣秋梅工钱!”。
湿冷的纸箱贴着衬衫,程致远咬牙跟上。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隔壁铺面产权报告。
他飞快瞥了一眼,回复道。
“找本地施工队报价,要看起来像街坊邻居介绍的小工程队,别吓着荣叔。”
抬头时正见王秋梅费力地搬着面粉袋。
他冲过去接过,却被她躲开。
“程先生别沾手!
这活我熟……”。
她眼底的躲闪让他心头一刺——那是一种长久被施舍后条件反射的惶恐。
当晚视频接通时,魏紫妍在屏幕那头愣住。
背景里“强记猪扒包”的招牌油光锃亮,母亲系着围裙颠锅,油花哔啵作响中竟带着笑纹。
“紫妍你看,荣叔教我煎溏心蛋了!”。
程致远凑近镜头,额发还沾着市场沾来的菜叶。
“阿姨今天卖了八十份猪扒包,荣叔夸她手艺快赶上大厨了!”。
可镜头一关,王秋梅立刻蜷在厨房小板凳上揉腰。
程致远蹲下来递上热毛巾,听见她喃喃。
“上次紫妍发烧,我还在牌桌上赌最后五百块……现在闻着油烟味,反倒像赎罪。”
他沉默片刻,突然抓起围裙系在自己身上。
“阿姨您教我调猪扒酱吧?
荣叔说我要是学不会,就不准包扩店的投资………”。
王秋梅噗嗤笑了,夕阳透过油污的玻璃窗,把她眼角的泪照得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