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陈穗芬摇着头。
仅仅几个月没见,她便瘦得近乎脱相,一向保养得当的头发,变得干枯。
“为什么?为了他吗?”夏烟指着病房的门——张齐之在外边。
她看向病房门外的目光一时充满了怨恨。
陈穗芬闭了闭眼,轻声说:“夏烟,妈妈真的好难受。”
“妈妈好难受的。”
“妈妈不想治了。”
夏烟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别开脸,望向窗外。
那天的长沙,是个晴天。
可夏烟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总是在她觉得有所转机的时候,就给她当头一棒-
最终夏烟还是坚持带陈穗芬去了北京治疗。
离开长沙之前,陈穗芬说道:“夏烟,我会恨你的。”
夏烟当作没听到,问:“要喝水吗?”
她绝对不能接受陈穗芬采取消极的态度,放弃治疗。陈穗芬要恨她,那就恨吧。
所有的后果,她都来承担。
司柏燃在北京已经安排好了医院。
在301最好的病房里,陈穗芬看到司柏燃,笑了笑。这还是夏烟这回见她,第一次看到她笑。
陈穗芬说:“没想到你们俩还在一起。”
13年的时候,陈穗芬腰疼来北京,便是司柏燃找的空军医院退休的老医生。
那时,他们两人虽然没有和陈穗芬坦白,但陈穗芬暗地里怎么会看不出来?
有情人之间的喜欢,是刻在脸上,写在眼睛里的,藏也藏不住。
夏烟冷声道:“你活得久一点,说不准还能看到我俩结婚呢。”
陈穗芬没说话。
等出了病房,司柏燃道:“烟烟,不要那样和你妈妈说话。”
夏烟从下飞机后,还没单独和司柏燃说过话,如今在熟悉的人面前,她再也忍不住,抱着司柏燃哭起来。
“她不想治,不想来北京,她说她会恨我……”
她会恨我的。
司柏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夏烟,她以往都是无所畏惧的,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而现在却像是一只纸折的蝴蝶,风一吹,便随风飘走了。
他紧搂住她:“阿姨说的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会好的、会好的……”
人在疾病、生死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无助,无论你拥有什么样的财富、地位,都无法把控。
连安慰都显得苍白-
夏烟本以为陈穗芬来了北京后,会惦记张齐之,却没想到,她一次也没提过。
那段时间,她每天往返于301医院和学校。兰思唯他们知道后,都来医院探望。
赵希希在病床前,没忍住哭了。
陈穗芬握住她的手,她记得这个姑娘,两年前她生病那次,便是赵希希在忙前忙后。
同样,她也能看出来,赵希希喜欢司柏燃。
但喜欢是没有错的。更何况,赵希希当初对她的照顾,真心实意。
“阿姨,你会好的,你要有信心,这里的医生很厉害的。”赵希希说道。
其实大部分肝癌患者,发现时已经是晚期,过不了多久便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