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恕在下直言,是‘侠’,而非‘虾’。”
前辈?千秋面纱下嘴角轻勾,却也不反驳,继续道:“今日一见少虾果真丰神俊朗,只是不知这面具下是怎样的姿色?“
说时迟,那时快,余音未落,千秋已自屋顶移形欺近,素手直向银衣公子面上的银色面具招呼,但那银衣公子虽吃了一惊,却也反应极快,伸手就挡。
千秋左右开弓都被挡下,望进银衣公子眼中,笑意一闪而过,索性身子一软,靠向对方怀中,后者急忙后退,手上放松险些被千秋钻了空子,他一个后仰去抓千秋的手,本想她会躲闪,或者是与他过招,岂料对方竟毫不反抗,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被他攥了个正着,那的触觉像是直钻进了心底,令他脑子一阵迷糊。
“哎呀,你这道貌岸然的登徒子!”
千秋一声软媚低呼,惊得银衣公子心一慌,忙要松手,不料此时,她另一只手又灵巧地缠了上来,迅摘去了他的面具。
正想看看这家伙长什么样子,千秋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哗啦”一声,一面银页画扇挡去了对面的容貌,只留剑眉入鬓,朗目清明,暗带笑意。
“前辈自己不也轻纱遮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又何苦来与在下为难?”若这前辈当真是天君龙级的顶级不世出高手,那她最起码也有几百岁高龄了,怎么玩心这么重?
他轻声细语,看上去倒是十分讲道理,让千秋更生好感,却又忍不住戏弄,“老身虽然年纪大了但终究是个女子,自是不方便抛头露面,可你一个大男人遮掩个什么?”
说罢,她随手一抛,银色面具已到了银衣公子手中,足尖轻点,再度跃回屋顶,亭亭玉立,但这次,她眉目语气间已带了几分清寒冷漠,满头青丝如锦,无风自动,“今日,银衣公子可是要与我傲世天门为敌?”
眼波流转,十六人已亮出各自兵刃,严阵以待。
银衣公子目光略扫,心中暗惊,且不说这些人武道修为如何,单是那手上兵刃,青光幽寒,皆是世间一流,抵得上纵是兵器世家金家打造的兵器也不过如此了,这傲世天门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令人胆战。
银面重新遮挡脸容,他轻摇折扇,含笑道:“在下是个识时务之人,今日前辈肯放在下一马,在下已是感激不尽,又怎敢恩将仇报?另外……”
他目光环顾四周,微微一笑,“傲世天门三十二煞到了十六位,尊主又亲自出马,在下还是识趣的。”
千秋轻哼一声,“识趣最好,今日之事倘若你泄露只字,他日再见,定叫你侠士变虾皮!”
不待她下令,十六地煞已如暗夜鬼魅飘离银衣公子四周,在屋顶那如雪身影两侧一字排开,霎时,一条条七色丝带飘然落下,触及三座死人塔,高叠的尸体瞬间腐蚀,在空中化作一团浓烟弥散。
银衣公子大骇,迅以扇遮面,但鼻息间除了一缕奇异的花香,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丝血腥味,等他半惊半疑地移开扇面,屋顶之人早已杳无踪迹,四下张望,唯有天边一片白纱轻薄如雾,转瞬消逝。
他万万没有想到名动天下的傲世天门尊主竟然是个女人,而且……
为何要放他一马?
第二十章天门尊主与银衣公子
小月如钩,轻烟漠漠,杏花吹落星如雨。
长街漫漫,有一声音幽幽轻唱……
“……蓬山恨远,想月好风清,酒登琴荐。一曲高歌,为谁眉黛敛……”(《齐天乐?和周美成韵》)
词珍曲绝,正当人们沉浸在那恍若天外而来的轻妙歌声时,凌烟阁,该条街巷中最大的青楼烟花地,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十六个黑衣蒙面腰系七彩丝带的人身姿矫健从凌烟阁各个方向一同涌入,刀光闪烁剑影寒,须臾之间,整个凌烟阁已被血洗一遍,但那欢声依旧,笑语未歇,似乎根本就没人留意到有些人已经永远在人间蒸发。
小巷口,一个银衫翩翩的少年缓步而出,声音清朗悦耳,十分动听,“词是好词,曲亦是好曲,只可惜,人心狠绝了些。”
他手中一把银骨扇“啪、啪”地在掌心一下接一下地敲打着,在寂静的长街中仿佛敲出了之前的曲调。
街道对面的青瓦顶上,一抹身着白裳的窈窕身影背向而坐,满头青丝只用一支小珍珠镶嵌成的雪花形银簪松松挽着,几缕零星垂落,与轻薄的白纱随风飞扬,整个人被月光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却又比那天上皓月还要动人心魄。
月下女子背对着他,纤细白净的手指揽了一缕青丝把玩,低声笑语“世人皆是如此,所谓维护正义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