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缪思文借阅的书籍中,有一本关于催眠术的著作。
当时她就冒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这个想法令她浑身冰冷。
如果缪思文因爱生恨想要杀掉背信弃义的周永信,那么她是最有机会的人,因为她熟悉周永信的一切。
周永信的运动习惯、饮食喜好,甚至是永信律师事务所所在的那栋旧楼附近哪里有摄像头,她都一清二楚。
聪明绝顶的她仅仅通过一本讲述催眠术的书就学会了催眠,或许也曾谨慎地试验过催眠效果,对象可能是她工作上那位单纯的女助理,也可能是一直疼爱她的慈祥的母亲,像一个勤劳学习等待期末考试的学生那样,她一直暗中计划了很久,终于在那个下午付诸实践,等周永信和沈星瞳陷入昏睡状态,她一连四刀结束了周永信的性命,也亲手完结了自己的爱情。
之后,她通过催眠篡改了沈星瞳的记忆,伪造了一个不存在的男性访客,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最后,她细心地收拾案发现场,不在现场留下任何与她有关的事物。
做好一切之后,她一直保持着冷静,赶到母亲家附近的超市里购物,故意被摄像头拍到。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缪思文该是多么冷静多么可怕的杀人凶手?
沅芷希望这一切都是她无根据的想法,可是这位飞云道九号的先生也是这么认为。
沅芷揉揉发涩的眼睛,看着那白衣青年给她看的那篇新闻。
那张纸上写的新闻报道正是催眠犯罪的经典案例——1934年的海德堡事件。
1934年的夏天,德国海德堡警察局接到一名为E先生的人报案,他指控说:“有人使我妻子产生各种疾病,并以此敲诈大笔的金钱。”于是,警方开始了调查,负责调查的法医利用各种催眠技术,经过长时间的工作,终于成功地破获此案。
在海德堡事件中,罪犯利用反复催眠,一次又一次地在被害者身上赚取金钱,同时可以随意篡改被害者的记忆,让被害者忘记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甚至在催眠中诱导被害者自杀来毁灭一切罪证。
“缪思文会有这样的能力吗?她的确聪明,可是一个没有任何催眠技巧的人可以就凭着在书上学到的片面的知识就能篡改人的记忆吗?篡改记忆是这么容易做到的吗?”她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一般来说,利用催眠手段指使被催眠者去犯罪是不容易做到的。”正在这时,有声音自大厅里传出来。
沅芷一怔,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才看见大厅里面有一扇巨大的木质屏风,想必那位神秘的先生就是在那后面发出声音的吧。
“处于催眠状态中的人,对于违背他道德观念的行为通常也会有拒绝实行的倾向。若强迫地实行,则多半会使他从催眠中惊醒。但是,若特别精通催眠技术,使被催眠者陷入极深的催眠状态之中,再施以巧妙的暗示,避免使行为与观念的直接冲突,则很可能会获得成功。在‘海德堡事件’中,罪犯具有高超的催眠技术,被害者则具有高度的受暗示性,结果使得被害者很容易陷入深度催眠状态。而你说的缪小姐,则是更加聪明的人,她应该先是使死者周永信和沈星瞳陷入昏睡状态,自己亲手杀死周永信,她所做的催眠不过是最简单的一步,篡改沈小姐的记忆,让她认为当天下午来访者是一个陌生男性,这种方式没有违背道德观念,因此也就没有任何行为与观念的冲突,催眠的成功几率也十分大。”
“证据呢?”
“没有证据,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一般说来,要想给催眠定罪是很难的,而且此次案件做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那位先生轻轻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十分好听,而且听起来十分使人信服。
好奇心强的沅芷甚至没有想去屏风前一窥他的庐山真面目,一半是因为周永信的案子使她无暇顾及,另一半则是因为她不想打扰这位神秘的先生。
等到她和沈星瞳回过神来,她们已经离开了飞云道9号。
燥热的晚风徐徐吹拂着两人的面颊,路上的热度和飞云道9号的清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沅芷觉得简直恍若隔世一般。
不过一个下午而已,她感觉世界已经颠覆了。
“沅芷,缪小姐会是凶手吗?她是那么好的人。”沈星瞳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问道。
如果先生的假设是正确的,那么缪思文就是那个嫁祸她是凶手的人,也是她把那把沾满了鲜血的水果刀放在了她的手心,让她差点客死异乡。
“我不知道。”沅芷长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
沈星瞳目光看向窗外。
夜幕已经降临,整个香港一片灯火辉煌,星星点点的灯光汇成一块斑斓的画布,可是在这美丽的夜景下,又隐藏着多少令人绝望的故事呢。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绝望的爱情
“那天来了一个客人,穿黑色西装,其实我们的事务所开业时间还不长,生意一般,有客人找上门的情况也不多见,我赶紧端了两杯咖啡,切了一盘水果端出去,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只看到周律师已经躺在地上,周围一滩血,而我手里正握着那把切过水果的刀子,而那把水果刀上沾满了血迹,我从没见过这种状况,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的我好像着了魔一样。”
是夜,沅芷躺在床上,脑中回忆到星瞳之前在看守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