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原本爬起来后想继续往黄家过去,但不知怎的步子顿了顿,随后朝黄家大门处比划了下拳头,转过身拖着胀痛的腿往回家方向蹒跚而去。
&esp;&esp;随身带来的伞早已不知所踪,她全身很快被雨淋得湿透。
&esp;&esp;初冬的风吹得她一阵发抖,回过神用力打了个喷嚏,她搓了搓手臂用力往前跳了两下:“蹦蹦跳,热哄哄,蹦蹦跳,不怕冻……”
&esp;&esp;边唱边觉着头顶的雨忽然变小了。
&esp;&esp;她抬起头看到一把油布伞。
&esp;&esp;伞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面挡着她的身体,遮住了伞外哗哗的雨,她张了张嘴,扭头看向身后。
&esp;&esp;身后是道黑色人影。
&esp;&esp;瘦瘦高高的个子,黑色衣裳黑色的伞,让他在混沌的天色里像道不太真实的魂。
&esp;&esp;同他那张辨别不清的面目一样。
&esp;&esp;“谢谢叔叔。”快到家时林宝珠回过头终于对身后那人道了声谢。
&esp;&esp;那人似乎怔了怔:“你叫我什么?”
&esp;&esp;“谢谢叔叔。”
&esp;&esp;林宝珠重复了一遍。
&esp;&esp;心里惦记着卧病在床的林大疯子,她说完后便丢下那一脸错愕的男人,一瘸一拐往伞外冲了出去。
&esp;&esp;前些天她就留意到了这个男人,总穿着一身黑衣,年纪不老,但一头银发。
&esp;&esp;她想起在镇上医馆里见过的白驳风病人,就是这个样子,年纪小小已是满头白发,周围人躲得远远惟恐被传染,她那时也是只远远见过一次,很稀罕的发色,没等多看几眼,就被林大疯子匆匆拉走了。
&esp;&esp;这人不是本地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来,林宝珠最近总会莫名碰到他。
&esp;&esp;每次碰到时他都离得很远,所以林宝珠总也看不清他的脸。
&esp;&esp;这回是离得最近的一次,但雨幕模糊了视野。
&esp;&esp;匆匆一瞥,依旧没有看清他的模样,林宝珠便凭着对方高高的个子,称了一声叔叔。
&esp;&esp;进屋后再往窗外看时,那位黑衣叔叔已不见了。
&esp;&esp;雨先前小了些,这会儿又大了,厚厚的雨幕如同林宝珠这些天来一直没能看清的未来。
&esp;&esp;正自看得出神,身后响起连绵的咳嗽声,以及林大疯子咳嗽间隙怒冲冲的话音:“你这死丫头,雨那么大,不声不响又死到哪里去了?”
&esp;&esp;林宝珠沉默了片刻,擦擦头上的水:“娘,要不然,雨停了后我们搬家吧?”
&esp;&esp;林家小疯子三
&esp;&esp;三
&esp;&esp;乱蓬蓬的长发下,林大疯子看着林宝珠的眼神,像一只惶惶错愕的山雀。
&esp;&esp;转瞬错愕成了愤怒。
&esp;&esp;不出意料,紧接着林宝珠挨了好一顿骂,然后被林大疯子撵出内室,到灶间里罚站。
&esp;&esp;林宝珠腿疼得厉害,但不敢违逆林大疯子的话,简单换了身干衣服,便乖乖走进了灶间。
&esp;&esp;林大疯子身子骨一直不好,是在西北给熬坏的。
&esp;&esp;京城里住惯了的人怎么受得住西北恶劣的天气,只不过一年而已,她就熬出了咳血症。所以这些年脾气越来越差,脑子也越发糊涂,有时几乎不可理喻,但再如何过分,林宝珠只能一味忍着,毕竟林大疯子会从京城被逼得跑到西北,多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