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所以今后你同我在一起便是。”
&esp;&esp;淡淡一句话,仿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sp;&esp;所以我只能沉默以对。
&esp;&esp;他见状哂然一笑:“这句话原本早就该说,现在虽迟,但总好过至死从未说出口。”边说,他边目不转睛望着我。目光清朗,不知是否由此让人错觉,他说话时的气息似乎也比先前稳健了一些。因而携带出一份不容置疑,让我那只被他握紧在掌心的手一阵僵硬:“所以,今后你同我在一起便是,如意。”
&esp;&esp;“呵……寅大哥怕是病得有些糊涂了。”
&esp;&esp;“不妨再糊涂片刻可好?”
&esp;&esp;话音刚落,他拉着我手往他方向轻轻一扯。
&esp;&esp;看似微弱的力度,不知怎的竟让我一个踉跄,径直朝他身上跌了过去。
&esp;&esp;忙想稳住身形时,膝盖里一软,彻底剥夺了我所有反抗的可能性。于是就像只被抽掉了线的木偶,我一下子跌进他怀里,此后再也站不起来,因为他只是往我肩膀上轻轻一拍,就让我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esp;&esp;就只能任由他将我紧抱着,直至他伸手将我的脸抬起,我用尽所有的愠怒看向他。
&esp;&esp;随后立即将脸使劲扭开,但这同时,我却突地吃了一惊。
&esp;&esp;因为发觉自己脸上什么也没有。
&esp;&esp;明明他手指正紧扣在我脸上,可是我感觉不到他手指的轮廓,以及指尖上冰冷如霜的温度。
&esp;&esp;而负担着我身体重量的,竟也不是他身体。
&esp;&esp;他身体仿若一道空气,轻轻一碰就能从中穿透过去。
&esp;&esp;所以刚才我跌倒那瞬,承载了我力量的根本不是素和寅那道单薄如纸的身体,而是他身后那棵坚硬挺拔的树。
&esp;&esp;树身被我重量扑得微颤,仿佛在嘲笑我此时的狼狈和惊诧。
&esp;&esp;正当我匆匆站起身再往素和寅坐的地方看去时,随着突如其来一阵马蹄,素和甄的话音从我身后冷冷传了过来:“你在做什么,娘子?”
&esp;&esp;我一惊。
&esp;&esp;不是因了素和甄的突然出现,而是我面前这棵树下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丝毫素和寅存在过的痕迹。
&esp;&esp;既然树下什么都没有,那刚才同我说话,并清清楚楚用他冰冷手指握着我的那个人,又究竟是什么。
&esp;&esp;想到这里时,猛听见身后马蹄声已近在咫尺,我急忙撒腿就跑。
&esp;&esp;一鼓作气想往前方密林里冲,然而没跑几步,就见以前一团黑影掠过,我没来得及手脚,一头朝那横跃在我面前的马身上撞了过去。
&esp;&esp;马纹丝不动,我则眼前一片昏花。
&esp;&esp;待到看出来的东西终于不再翻江倒海时,我见到素和甄坐在马背上低头俯瞰着我。
&esp;&esp;同素和寅一模一样的脸,眼底透出的神情却截然不同。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清冷如冰。冰柱似的视线游移在我身上,带着某种审视,由上而下将我慢慢扫视了一遍:“好好的在庄子里待着,为何要逃。”
&esp;&esp;“二爷所谓‘好好在庄子里待着’,分明便是囚禁。试问有谁甘心当个阶下囚。”
&esp;&esp;素和甄淡淡一笑:“逃便逃,整栋楼却竟因此坍塌,若不是原本派来看守你的那两个婆子刚好出去偷酒喝,几乎就成了楼底亡魂。所以如意,我知晓你绝无毁楼的力量,因此那个能将燕归楼摧毁并将你救出去的人,这会儿究竟是在哪里?”
&esp;&esp;“我不知道二爷在说什么。世上本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用自己的力量毁掉一整栋楼,况且二爷忘了么,那晚雷声大作,燕归楼明明是被雷劈中,所以才会倒塌的。”
&esp;&esp;“遭雷劈中一次,并不奇怪,但所有雷光都击中在燕归楼,那就必有妖异。”
&esp;&esp;“或许就是上次用妖风吹毁贡瓷的那些妖怪所为。”
&esp;&esp;“所以你想说,你同那些妖怪确实是有牵连的,对么。否则楼塌你怎会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esp;&esp;说罢,见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素和甄没再继续说什么,只从马背上伸来一只手,简单朝我丢下两个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