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言为定,我等你,”他声音突然转为低沈。“Forever……”
“神经……我要睡了,晚安。”她的心因为他那句戏谑的Forever,大力地揪了一下,慌忙地挂断电话。
说好做朋友、做酒伴,做互相吐槽的损友,没事他就爱来两句把肉麻当有趣的恶心话,果真是训练有素,拈来全不费功夫的。
席宝琳将手机放回床头柜,拢拢羽绒被,缩进温暖的被窝里,甜甜一笑,继续睡觉。
翌日,寒流来袭,清晨约只有十一、二度的低温,到了中午,太阳仍旧隐身于灰暗的云层后头,路上行人莫不拉高衣领以抵迎面而来的冷风。
席宝琳坐在“宝阁”二楼办公室,不停地起身望向窗外天空,就担心突然下起雨来,看不到今晚的烟火。
为了晚上的庆祝活动,她早上练完瑜伽,洗过澡后便到更衣室挑了两个钟头的衣服,一会儿是粉嫩的小礼服,一下子换穿俐落的套装,又觉得混搭看起来随兴点,忙了半天,最后决定高领毛衣加毛料A字裙、长靴,再披件喀什米尔羊毛披肩……因为,好冷。
期待的心情下,时间感觉过得特别龟速,加上天气阴晴不明,整颗心就这样悬着,空着,不知道是为了那听说好美好美的烟火,还是为了自圣诞节过后,只通电话,尚未见到面的苗子齐……
“小姐……”
“啊?”背后突来的一声叫唤,吓了席宝琳一跳,她转过身,发现是王师傅的儿子。
王俊成已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美丽的侧影许久了,她倚在窗边凝视天空的神情宛如一尊女神,那样纯净无瑕,他屏着呼吸,迟迟不敢惊动她。
如果可以,他愿意化做她庭院里的一棵树,恒久地、默默地关爱着她。
他配不上她。这是父亲从小便对他的谆谆告诫,他知道,也努力学习珠宝设计,只为成为一个能够光明正大站在她身后的员工,只是,每日每日地看着她,心中的那份爱慕无法抑制地愈来愈膨胀……
“俊成哥,什么事?”她微微一笑,走近他。
“喔……楼下有一位老先生说要找老板。”王俊成温柔地注视她。
“知道他有什么事吗?”
“他说想挑一颗好一点的宝石,送给他妻子做结婚五十周年纪念。”
“柜里没有他喜欢的设计吗?”
“嗯……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说是知道我们有更好更大的宝石,一定要见你。”
“嗯……”她沈吟片刻,丈夫还记得结婚五十周年纪念,还有这份心买礼物送妻子……多难得啊!“那就麻烦俊成哥带他上来。”
“好。”
王俊成离开后,她坐回典雅的胡桃木书桌前,等待客人上楼。
不久,王俊成带着一位已发丝斑白、行动迟缓的老先生上楼来,她立刻起身前去扶他坐上沙发。
王俊成以眼神询问她,需不需要他留下来。
她轻轻摇头,随后冲了杯花茶,端至茶几。
老先生身上穿着质料廉价的过宽西装,瘦骨嶙峋,不像是能出高价购买顶级宝石的客人,但席宝琳并没有因此怠慢他,她喜欢他那双慈善的眼睛。
“我要买五十万的钻戒……”老先生一出口便开门见山,将搂在怀里的牛皮纸信封袋打开,拿出五迭纸束好的千元钞票。
“伯伯,你先把钱收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钻石,白钻还是彩钻或者红宝石、蓝宝石?”
“我、我不知道……什么比较好?”
席宝琳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位老先生想买宝石的背后,应该有什么特殊原因。
她耐心地引导他,希望能为他挑选一颗最合适的钻石。
原来……老先生和妻子结婚时是个穷小子,既没有隆重的迎娶仪式,喜宴也只是在一间小饭馆里叫几样菜,邀请双方父母和几位朋友做见证,但是,女方父亲气得不愿参加,婚宴也就在沉重的气氛下草草结束。
当时,他们的结婚戒指是一对几百元的银戒。
妻子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吃苦,老先生一直希望有天能为妻子戴上一只真正的钻戒,这件事,他悄悄地放在心底。
然后,结婚后,儿女相继出生,为养儿育女、为生活奔波,只足以顾得三餐温饱,顾得儿女教育,妻子身上仅有的首饰仍旧只有最初的那只银戒。
现在,他妻子躺在医院病床上,已不久人世,一月十日就是他们结婚满五十年的纪念日,老先生卖掉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就是要完成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席宝琳听得热泪盈眶,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她握着老先生黝黑单薄的手,拚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