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喜欢什么花?
羽琼,瑶光的羽琼。
曾经,他把仙鹤发簪插入他发冠中,只得滑稽顽皮削杜鹃花枝簪发时,他言,出谷后为他磨一支。
竟是羽琼,他最喜欢的羽琼。
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
花簪。
慕容黎看着他的笑,放下苍白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柔声道:“是瑶光祠堂。”
巽泽的眸子,缓缓阖上:“嗯?”
十万大军列阵在前,他护他的这一程总算有始有终,可短暂告别了。
再不会有危险,再不会有了。
慕容黎抬头,脸色已化为苍白:“叩天地,祭先烈。”
瑶光祠堂,跪拜父兄与阿煦。
轻轻的六个字被风吹去远方,巽泽沉静如海的气息,一瞬间,戛然止住,似是没有听到。
……
晨光黯淡了下去。
整个又原山脉残破得一片荒芜。
慕容黎一动不动,紧紧抱着巽泽,苍白的指尖深深刺入了手掌,似乎想用痛苦来冲淡一些心中的悲苦。
鲜血染红了他的红衣,他却依旧静坐。
顷刻的光阴,仿佛用尽一生的岁月,从生到死,从紧紧相拥到阴阳永隔,从执手凝噎到离合悲欢。
他阻断了触觉,却仍能感到他的温暖寸寸冷却。
他阻断了听觉,却仍能听到来自方夜的战报。
“王上,天枢旧部暗中蛰伏,想对我军不利,已全部抓捕,人数一万五千,如何处置,望王上示下。”
“如何处置?”慕容黎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是无尽的苍蓝,是巽泽酷爱的晴空,这晴空早已血迹斑斑,跟风血揉为一团。
“都杀了吧。”慕容黎收回目光,手指扶上灼影剑柄。
方夜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这……”
只是一些听命行事的散兵,流放或是招降,罪不至死,慕容黎向来恩泽,连曾经刺杀自己的刺客都能宽宥,今日,下这种暴戾恣睢,涂炭生灵的命令,让方夜感到有一丝陌生。
“有什么问题吗?”慕容黎手指在灼影剑上游移着,双目中透出慑人的寒芒!
尽是杀意!
焚灭一切的杀意。
若不是他曾经仁慈,何至于发生这般悲剧,也不至于让所爱坠入地狱。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斩草除根才能寸草不生,他再不会优柔寡断。
“属下遵命。”方夜俯身,不敢再有丝毫置疑。
“仲堃仪在何处?”那杀意如怒涛惊雷,神龙夭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