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们登时叽叽喳喳地回答了起来,原来她们或者不知道,但是既然在巴黎过圣诞了,这个典故肯定就很清楚了——圣诞老人从烟囱里爬屋进来,给树上挂上红袜子,里面装着给孩子们的礼物。
“哦,从烟囱爬进来,”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却是不再说话了……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不过等到十点左右的时候,又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陈太忠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刘园林走进来了,“陈主任,外面有巴黎jǐng察找咱驻欧办的领导。”
“哦,让他们进来吧,”陈太忠点点头,一转眼,刘园林就领了一男一女两个jǐng察进来,男的瘦高秃顶,女的却是肥硕得很,一米六出头一点的个子,看起来起码有一百二十斤。
“打扰了,先生,”开口说话的是男jǐng察,“我们接到17号应急中心的通知,说是有一名修烟囱的工人在您这儿附近失踪两天了,请问您最近有聘请过工人修烟囱的计划吗?”
“没有,你们法国人的手续太繁琐了,”陈太忠耸一耸肩膀,又摊一下手,“我居住的房间是文物,这一点我非常明白,而且……既然不用生火,我为什么要修烟囱?”
一边说,他一边将手边的一个雪茄盒推向前方,“小刘,请这位jǐng官先生抽烟,嗯,我这里并不禁止朋友抽烟。”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坐着的,给人感觉有点傲慢,不过请对方抽烟,又算相当友善的行为,那么这个行为就说明,他并不是有意傲慢,而是有这个资格。
“不,谢谢,我的搭档不喜欢雪茄的味道,”男jǐng官摇摇头,紧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那么,您能允许我在这里四处走动一下吗?”
“对于这个要求,我只能说抱歉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接着将身子向椅子上一靠,懒洋洋地看着对方,“想必你也知道,这里是zhèngfǔ机构,您的要求有一点敏感。”
“但是先生,你的机构并没有在官方登记,”女jǐng察终于发话了,那么肥胖的身子,声音却是非常尖细,“这是私人租用xìng质的,并不享有任何豁免的权利。”
“那么,您的搜查证呢?”陈太忠笑眯眯地看着她,一点都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如果有搜查证的话,我希望我能复印一份,以便向我的法国朋友们了解一下情况,或者我还需要向中国大使馆汇报一下……修烟囱的工人失踪,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先生,您误会了,”男jǐng察不得不看一眼自己的同事,冲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还是比较清楚住在这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别的不说,只说驻欧办开张、聚众观看国庆阅兵以及某些华人团体在附近闹事,已经说明了这里的xìng质。
尤其是,这里还时不时地开一开酒会,也有不少巴黎的大人物曾经驾临这里,所以这个搜查证,真要开出来的话,被对方复印一下,那事儿可就闹大了,而他非常肯定,没人喜欢这件事被闹大。
“我们只是想,或者是他钻错了烟囱,”男jǐng察笑眯眯地解释,“附近有人需要对烟囱进行修缮,可以让我们看一看屋外的烟囱吗?”
“这真是一个蹩脚的理由,”陈太忠听得就笑,狗屁的钻错了烟囱,那家伙大半夜不睡觉钻烟囱,会是为了修缮吗?
然而,遗憾的是,他必须要装糊涂,所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去拒绝,说不得只能耸耸肩膀点点头,“那么好吧,这个小小的要求,我很愿意满足,不过,市政当局很可能怀疑我在毁坏文物,所以,我认为,我的人有必要在一边做全程拍摄。”
那厮是将近夜里十二点才爬上房的,目标就是烟囱,陈太忠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家伙试图学习圣诞老人,从烟囱里钻进驻欧办——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偷偷摸摸地进驻欧办,绝对不会是为了往圣诞树上挂袜子。
对这样的不速之,陈某人不在场也就罢了,在的话,绝对是要收拾一下的,所以他一晚上没睡,一直盯着那家伙,直到凌晨两点多,那家伙开始行动之后,他适当地改变了一点烟道的结构——这事儿其实很简单。
“全程拍摄吗?我想应该是可以的,”来的这俩jǐng察,也是真的jǐng察,这二位多少知道一点,此事应该是DST出了岔子,要他们来善后,“不过,我想我需要请示一下上级。”
不过他这一请示,就请示到中午去了,那位修烟囱的工人确实隶属于DST,但是让不让驻欧办的人拍摄,这是一个问题——大zhèngfǔ的国家,总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DST的领导肯定不愿意自己的人被拍摄,而来负责协调的,是治安jǐng察,两者同属国家jǐng察却是不相统属,jǐng察局这边却是觉得拍不拍无所谓。
直到十二点半,驻欧办的人都开始吃饭了,俩jǐng察又走回来了,说是行,你们拍吧,不过拍下的东西我们要拷贝。
别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刘园林嘴也紧,眼见人家要动手了,才悄悄地将事情跟大家解说一遍,当然,既然干了这一行,大家一听就知道,钻烟囱这位显然不是痴。
“要通知大使馆吗?”袁珏走到陈太忠身边,低声发问了,不得不承认,袁主任的大局感还是很强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想着为组织争取一点什么东西。
“用什么名分通知?”陈主任微微一笑,心说咱就是个非正式的驻外机构,人家法国人想监督也就监督了,你还当自己是外交官,拿住人家把柄了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能理解老袁的心情,反正不管怎么说,通知不通知是个态度问题,大使馆那边会有什么反应,那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了,“你要想通知,那就由你吧,咱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取长补短……也算一种策略。”
这也就是对上袁珏这种他稳稳吃得住的主儿了,要是换个不摸根底的人,这话他还真的不会轻易说,纵容副手跟自己取长补短,那很容易诱发某些野心出来,是对自己政治前途的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