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什么?不短你银子,赶紧办事。”
那店家也只是一惊,心里很清楚要包他这小客栈让流民冲洗换衣吃饱的人家一定不容小觑。
一口气买了这么多人,哪里能简单?
虽说是借他这里先吃一顿又洗洗晦气,但看在人家不知多深的来历和银子上……认了!
于是他赶紧里外地走,连自家婆娘和孩子都喊了来。
水估计不够用,得再去担。
而院里要隔开帘子,想来还有女眷。
他里里外外地叫唤、收拾,郑道昌也抽空过去看了看。
看这店家倒还机灵,也没说那些流民可能带了什么不干净东西来的怪话,郑道昌倒觉得那郭县丞没推荐错地方。
快到晌午之时,一队衙役带着四十来个畏畏缩缩又紧张不安的流民绕着西城墙过来了。
齐二牛紧紧拉着妹妹的手,不断打量着周围。
江浦县那户房老爷只说有贵人愿意雇他们给口饭吃,齐二牛兄妹俩名列其中。
他虽然庆幸不用再继续每天去挤着要粥了,可又不知道这主家是什么来历,性情如何。
从兖州一路逃难到这里,齐二牛已经听说了很多事。
有人被买走之后,没日没夜地做工。
有些富家老爷暴虐至极,不知如何炮制为了每天一顿饱饭就愿意卖身为仆的人,尤其是小姑娘。
他不想这样,可现在他隐约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行了。
那天夜里下大雨,他一直为妹妹遮挡雨水。
如果是过去,这点雨算什么?但那天之后他就发热起来,若不是幸好有粥喝,幸好他以前身体还不错,说不定就像那天夜里和后来的很多人一样被拖到什么乱葬岗了。
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像大哥一样倒下再也起不来。
现在虽有东家愿意连他和妹妹一起雇,可若是去做工就不能带着妹妹,分开了又没地方安顿妹妹。
齐二牛不知道东家会怎么安排他,安排他妹妹。
“二哥。”他身边紧紧挨着的小妹颤抖着开了口,“我们要去哪?”
“不怕,二哥在。”齐二牛换成抱着她瘦弱的肩膀,“二牛在!”
“到了,就是这里。”
这时江浦县的一个衙役开了口,随后又对出门来的郑道昌弯了弯腰:“是郑老爷吧?人已经带来了。”
“有劳。”郑道昌拿出一粒碎银。
“这怎么好?二老爷吩咐我们办差……”
郑道昌却只是把碎银塞过去:“我家少爷吩咐的。”
“谢老爷赏!”那领头的衙役脸上一喜,随后恭维地说道,“不知郑老爷还有没有其余差遣,二老爷吩咐过的……”
“眼下没有了。”郑道昌摇了摇头,“将来若有事,还要劳烦。”
“能为贵府效劳,小的们荣幸之至,哪里称得上劳烦。那……我们就先回去复命了。”
说罢转身对那四十来个流民说道:“你们有福气了!进去听吩咐,守规矩,以后有你们饱饭吃!”
店主一直看着县衙役差对着这郑老爷恭敬有加,而这郑老爷还有什么少爷。
看着这些浑身脏兮兮、衣不蔽体的流民鱼贯而入,他却更加疑惑谁家买了流民之后却先要包个小客栈让他们洗干净吃饱。
莫非是江对面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