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胖子在陈建华那里吃瘪,只能无奈离开,然而,他有不甘心,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毕竟华侨都抢着用外汇券买的东西。
一旦百货公司能拿到货,绝对会大卖,这可是政绩啊。
所以他直接找上王树根,虚妄他能放下跟陈建华的恩怨,想要让对付出出面,结果被骂的狗血淋头!
孙胖子像只被烫了爪子的肥猫,连滚带爬地从王树根那间充斥着血腥味和怨毒气息的办公室逃了出来。
王树根最后那声野兽般的嘶吼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带着浓痰和血的唾沫星子似乎还粘在他昂贵的呢子外套上。
他靠着冰凉的墙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王疯子是真疯了!
那眼神,恨不得活撕了他!
这条路,彻底堵死,还溅了一身腥臊。
可……可那农家鲜!
华侨挥舞的外汇券!
市百货柜台前抢破头的景象!
还有省报上那刺眼的标题和照片!
像无数只小手在他心尖上挠,挠得他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疼!那是泼天的富贵!
是金灿灿的政绩!
是他孙胖子往上爬最硬的台阶!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里溜走?
他不甘心!
死也不甘心!
孙胖子绿豆眼里凶光一闪,猛地一跺脚!
脸上那股子惶恐瞬间被一种市侩的狠劲取代。
王树根?
一个被撸到底、躺在医院半死不活的疯狗,还能咬死他孙胖子不成?
他整了整被王树根揪乱的衣领,掏出块皱巴巴的手帕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汗和唾沫星子,脸上瞬间堆砌起十二万分的谄媚和热切,朝着食品厂的方向,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一路小跑而去。
食品厂厂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
陈建华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省城发来的加急电报。
南洋商会周老先生追加两千瓶农家鲜的订单。
他神色平静,目光落在窗外热火朝天装车的厂区,解放卡车的轰鸣声隐隐传来。
沈秋坐在他对面,正专注地核算着新订单的成本和产能,秀气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孙小姚则抱着一摞刚签好的出货单,小脸红扑扑的,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眼睛亮晶晶地偷瞄着陈建华。
陈玉红一阵风似的冲进来,马尾辫甩得老高,声音脆亮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华哥!门口来了个胖球,点头哈腰跟个磕头虫似的,说是县百货的孙经理,死活要见你,脸皮比咱村老黄牛的皮还厚!”
她话音刚落,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就挤到了门口,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正是孙胖子。
“陈厂长,陈厂长,打扰您了,天大的好消息啊,市那边都卖疯了,订单像雪片似的!”
孙胖子点头哈腰,不等陈建华开口,自己就麻溜地挤了进来,目光贪婪地扫过陈建华手里的电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陈建华眼皮都没抬,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上的电报纸,发出规律的轻响。
沈秋和孙小姚停下手中的工作,陈玉红则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靠在门框上。
孙胖子被这无声的威压弄得心里发毛,额头的汗又冒了出来。
他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更加卑微,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急于表忠心的迫切: